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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sa小評:
這篇雖然在華爾街日報上
其實不是新聞,比較像是學術研究成果
不過很有意思就是

裡面提到語言會影響我們的思考方式
例如像時態、動詞主動被動、方向感、動作者概念
可以說我們的思考方式是受到我們使用語言的限制

BTW,最後講回圖片內的巴別塔
現在的世界語可以說是英文
雖然因為它不是我的母語,讓我有點不是很喜歡它的地位
但出國在外,會覺得會英文還是很方便
起碼我們看得懂,不曉得意思也可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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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使用的語言會塑造我們的思維方式嗎?我們僅僅是用語言來表達思想,還是語言的結構(在我們毫不知情或未經我們允許的情況下)塑造了我們想要表達的思想呢?

光看“蛋頭先生坐牆頭……”這句兒歌就能說明各種語言之間會有多大程度的差別。在英語中,我們需要用動詞的不同形式表示不同的時態,所以“坐”用的是“sat”而不是“sit”,而在印度尼西亞語中,你不需要(事實上,你也不可以)通過動詞變形來表現時態。

在俄語中,不僅有時態的變化,還要有性別的變化──如果是蛋頭夫人坐在那裡的話。此外,你還需要考慮“坐”這個動作是否已經完成。如果我們的蛋形主人公整段時間都如他所願安坐在墻上,而不是從墻上摔了下來,那麼我們就需要使用另外一種動詞形式。

在土耳其語里,你需要通過動詞來表現你如何獲得了這一信息。例如,如果你是親眼看到這個胖子坐在墻上,你會使用動詞的某種形式,但如果你只是讀到或者聽說此事,那麼你需要使用不同的動詞形式。

英國人、印度尼西亞人、俄國人和土耳其人會用不同的方式關注、理解和回憶自己的經歷,僅僅是因為他們使用的語言不同嗎?

在心智研究領域的所有重大分歧都同這些問題有關,這些問題對政治、法律和宗教也會產生重要的影響。然而直到最近,人們對這些問題的實證研究都是少之又少。很長時間以來,語言可能塑造思維的觀點客氣點是被說成站不住腳的,更多時候則被認為是瘋狂而且錯誤的。現在,一系列新的認知學研究表明,事實上,語言的確會對我們如何認識世界產生深遠的影響。

關於語言是否決定思維方式的思考可以追溯到幾百年以前。查理曼大帝(Charlemagne)宣稱,“學會了第二種語言,就擁有了第二個靈魂。”但是,這個觀點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諾姆‧喬姆斯基(Noam Chomsky)的語言學理論大行其道時就不再受科學家認可了。喬姆斯基博士認為,人類所有的語言本質上是採用了一種通用的語法,各種語言之間其實並沒有顯著的差別。其理論認為,既然語言之間沒什麼差別,研究語言差異會否導致思維方式差異是沒有意義的。

對語言共性的研究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信息,但是數十年來,沒有任何一種所謂的共性經得住推敲。相反,隨著語言學家對世界上各種語言研究的不斷深入(全世界大約共有7,000種語言,得到分析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無數預料之外的差異顯現了出來。

當然,不能僅僅因為人們使用的語言不同就推斷他們的思維方式也不同。過去十年來,認知科學家們不僅已經開始研究人們如何講話,也開始研究人們如何思考,探索我們對空間,時間以及因果關係等基本概念的理解是否可以由語言來構建。

以澳大利亞偏遠的土著部落Pormpuraaw為例,當地土語中不使用“左”和“右”這樣的表述。不論他們談論什麼都是以絕對的基本方向(即東西南北)來表達,這意味著他們會說出這樣的話,“你西南方的腿上有一只螞蟻。” Pormpuraaw部落的人在打招呼時會問,“你要去哪兒?”一種符合現實的回答可能是,“我要去南-西南方向一個很遠的地方。你呢?”如果辨不清方向的話口那麼你簡直連個招呼都沒辦法打。

世界上大約有三分之一的語言(在各種各樣的環境中使用)依靠絕對的方向來表述空間。經過這種長期的語言訓練後,講這些語言的人在辨別方向方面表現優異,即便在陌生的地方也可以知道自己所處的方位。他們表現出了科學家們原本認為超出人類能力的方向辨別本領。這是一個重大的差異,一種藉由語言訓練得的完全不同的空間定義方式。

人們看待空間方式的差異並不僅限於此。人們依靠自己的空間知識構築了其它許多更加複雜抽象的表征,包括時間、數字、音調、血緣關係、道德和情感。如果Pormpuraawa部落的人對空間有不同的認識,麼他們對其他事情的看法也會不同嗎?比如說時間。

為了尋找答案,我和同事艾麗絲‧蓋比(Alice Gaby)去了澳大利亞,拿給Pormpuraawa人幾組表現時間發展的照片(例如,一個在不同年齡階段的人,一條漸漸長大的鱷魚,或者一根正在被吃掉的香蕉)。他們要做的就是把一堆無序的照片按照時間順序整理好放在地上。每個參加測試的人都要進行兩次測試,每次面朝不同的方向。我們曾對講英語和希伯來語的人做過同樣的測試,結果講英語的人會按時間順序把照片從左往右擺好,而講希伯來語的人則會從右往左擺(因為希伯來語的書寫方式是從右往左)。

我們發現Pormpuraawa人會把照片按時間順序從東往西排列。就是說,如果是坐北朝南,排序會是從左往右﹔坐南朝北時,排序又會是從右往左﹔坐西朝東時,排序是沖著自己,等等。當然,我們沒有告訴任何一名參與者他們面對的是哪個方向。Pormpuraawa人不僅知道了他們面對的方向,而且還自然而然地利用這一空間方位構建了他們的時間表征。世界上的語言體系中還存在其它很多種給時間排序的方式。在中國的漢語里,人們可能會將未來的事情排在下面,將過去發生的事情排在上面。在南美洲的艾馬拉語(Aymara)中,未來被排在身後,而過去被排在身前。

除空間和時間外,語言還可以塑造我們理解因果關係的方式。比如說,英語通常採用施動者做某事的方法來描述事件。講英語的人往往會說“約翰打碎了花瓶”這樣的話,即便約翰是無心為之。而講西班牙語或日語的人則更可能會說“花瓶碎了”或著“花瓶被打碎了”。這些表述上的差異對於說話人如何理解事件,如何構建因果關係與主體作用的概念,作為目擊者對事件產生下什麼樣的印象、以及會在多大程度上責備和懲罰別人,都會產生重要影響。

斯坦福大學的凱特琳‧弗塞(Caitlin Fausey)做過一項研究,她讓講英語、西班牙語和日語的人看幾段錄像,錄像里有兩個人有意或者無意地弄破氣球,打碎雞蛋和洒出飲料。隨後他們出其不意地對每個人進行記憶測試:在三個不同的事件中,你記得錄像中的兩個人中誰是施動者嗎?她從測試者的記憶中發現了驚人的跨語言差異。講西班牙語和日語的人對偶然事件中施動者的記憶不如講英語的人表現優異。但值得注意的是,他們很好地記住了故意事件中的施動者(因為西班牙語和日語在對這類事件的表述中會提及施動者)。但是對於偶然事件而言,西班牙語和日語中通常不會提及施動者,所以他們同樣不會對事件的施動者進行編碼或記憶。

另一項研究是讓講英語的人觀看珍妮‧傑克遜(Janet Jackson)那段盡人皆知的“服裝故障”(這是賈斯汀‧汀布萊克[Justin Timberlake]創造的一個絕妙的不提及施動者的新詞匯)錄像口另外再讀兩篇書面報告中的一篇。兩篇報告除了最後一句話之外,內容都是相同的。其中一篇使用了包含施動者的說法“扯掉了衣服”,而另一篇的表述則是“衣服被扯掉了。”儘管參加實驗的每個人都觀看了同樣的錄像,親眼看到扯下衣服的鏡頭,但語言還是發揮了作用。讀到“扯掉了衣服”的人不僅更多地責怪賈斯汀‧汀布萊克口認為要收取罰金的人數也比另外一組人多了53%。

除了空間、時間和因果關係外,研究顯示語言模式還可以塑造思維的許多其它方面。俄語中對於淺藍和深藍做了特別細緻的區分,所以講俄語的人可以更好地從視覺上辨別藍色系的顏色。在巴西亞馬孫河流域的毗哈拉(Piraha)部落,當地人的語言中不喜歡使用數字,而是以“很少”和“很多”來表示,所以他們就無法掌握具體的數量。研究表明,莎士比亞對玫瑰的理解也有偏差:給玫瑰花換上別的很多名字後,它都不再照樣芬芳(這是蒙上雙眼的實驗者聞了玫瑰花後給出的答案)。(莎士比亞有句名言:“名字本來沒有意義,就像玫瑰花一樣,換個名字也照樣芬芳。”──譯注)

語言模式為我們研究某種文化的心態和取向打開了一扇窗戶。例如,英語的語句結構將重點放在施動者身上,而且在我們美國的刑事司法系統中,當我們找到罪犯並對他/她做出相應的懲罰,那麼就已經是實現了司法公正(而不是通過尋找受害者並對他/她做出相應的補償來實現司法公正)。因此,語言會塑造文化價值觀嗎?還是文化價值觀會影響人們的語言?或者這種影響是雙向的?

當然,語言是人類的創造,是我們為滿足自身需要而發明並不斷改進的工具。僅僅根據使用不同語言的人具有不同的思維,並不能說明是語言塑造了思維,還是思維塑造了語言。為了說明語言塑造思維的作用,就需要直接操控語言,研究其對認知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近年來最重要的研究進展之一正是對這種因果關係的展示。實驗表明,如果你改變人們說話的方式,就會改變他們思考的方式。如果人們學會了另外一種語言,那麼他們也會不經意地學會一種看待世界的新方法。當一個講雙語的人在兩種語言之間轉換時,他們思考的方式也會變得不同。而且,如果你在人們執行一種簡單的非語言性任務時去掉他們使用語言的能力,他們的表現會發生戲劇性的變化,有時會表現得不比老鼠和嬰兒更聰明。(例如,在最近的研究中,麻省理工學院的學生被要求數出一塊兒屏幕上有多少個圓點。如果讓他們正常地去數數的話,他們的表現非常好。如果讓他們同時完成一項非語言性的任務──比如擊打樂器,他們的表現仍然不錯。但是如果讓他們一邊看著圓點,一邊執行一項語言類任務──比如重復新聞報導中提到的詞匯,那麼他們的表現就會是一團糟了。換句話說,他們需要語言技能來數數。)

所有這些新研究都表明,我們使用的語言不僅可以反映或者表達我們的思想,而且還會塑造我們想要表達的思想。語言的結構深刻地塑造了我們構建現實世界的方式,幫助我們變得頭腦聰明、思維縝密。

語言是人類的一種獨特的天賦。當我們研究語言的時候,我們會在某種程度上發現我們之所以成其為人類的原因,從而窺探人性的本質。當我們發現各種語言及其使用者存在怎樣的差異時,我們也會發現由於我們使用的語言不同,人性也會出現顯著的差異。下一階段,我們要試圖理解語言幫助我們構建難以置信的複雜知識體系的機制,理解我們如何利用已經掌握的知識來創造超出當前認識水平的思想。這都是我們每個人都想問自己的最根本的問題。我們為什麼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我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思維方式?研究表明,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在於我們所使用的語言。

Lera Boroditsky

(雷拉‧波洛狄特斯基[Lera Boroditsky]是斯坦福大學心理學教授及《文化心理學先驅》(“Frontiers in Cultural Psychology”)雜誌主編。)

? 語言會塑造思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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